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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端倪
更新时间:2011-04-13| 阅读权限:游客 | 会员币:0枫币|章节字数:2909 |繁简切换:
第二十八章 端倪
  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,脸上的浮现出一个笑靥,出奇地冷艳,眼神却瞬间冷却下来,带着了然和嘲讽,没有一丝温度,像是浮着冰,“对不起。”
  说完便侧过身子从衣帽间走出去,她的头发随便扎成一个马尾,同他错身的瞬间,发梢拂过他的脸,周峪珲立刻僵直了身体,忽然觉得烦躁起来,那才那一刻,自己完全不像自己,十足地反应过激,他用了那么多年时间把自己塑造成今天这个样子,却还是因为那些东西将冷静自持的外壳生生敲碎,再也拼不回来。
  他慢慢地将那条围巾收起来,随便塞回抽屉里,头发还湿着,水珠在身上划过,不留一丝痕迹,渐渐干涸。整装完毕走出去,正好看见苏夕冉出门,休闲外套和牛仔裤,看起来依然像一个大学女生,见到他脸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,“我出去逛逛。”
  他觉得自己应该松一口气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却被某种东西揪得更紧,望着她的背影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要怎么说,只是嘱咐,“让司机送你去。”
  苏夕冉冷笑一声,“我很知道我应该做什么,应该去哪里,周先生,我不会再犯错了。”
  周峪珲心头一紧,却也只是说,“是吗?那就好。”
  门在他面前合上,没有任何声响,可是他却恍惚听见沉闷的声响,仿佛当年发现了那样可怕的现实之后,有些东西在心头轰然倒地,从前笃信的东西瞬间变成碎片,落了一地,满目狰狞。
  很久没有这样惆怅了,很久没有想起过去,久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,可是今天他才知道,那个人那些事一直横亘在他的世界里,住在他身体身处,陪伴着他的呼吸。
  默默走上二楼,幽闭的空间里有他尘封的回忆,有些人如今已经变了模样,留在纸上的影像也已经泛黄,物是人非。
  周峪珲静静点起一根烟,任由它在指尖上缓慢燃烧,有大段的烟灰掉下来,将桌上的照片灼了个大动,女孩子秀丽的面庞被一点点吞噬,最后消失不见,照片上的大洞触目惊心,可是跟他心上的比起来,实在算不得什么。
 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怀念和坚持在辗转波折中麻木,在反反复复中变得平淡,很多地方上演着同样的荒诞不羁和悲欢离合,有人纠缠,有人怀念,有人离开,有人继续……
  苏夕冉在名店林立的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,看什么都是意兴阑珊,心中那股奇异的酸楚久久不散,可她清楚地知道,在这样的关系里,自己已经毫无指望。
  她能怎样呢?没有机会喝下烈性的酒,没有立场说出决绝的话,苏夕冉绝望地看透了一切,她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眼睁睁看自己沉溺。
  随便进一间名店,立刻有店员跟上来介绍新款,她随便指着几件便让人家包起来,刷卡的时候有刻意让自己畅快起来,可是却依旧是徒劳,买来的大包小包,看都不想看一眼便交给司机,秋风渐起,大厦间的穿堂风那样厉害,她忍不住拉紧了外套的领子,司机小心翼翼地问,“苏小姐,我们去哪里?”
  “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。”
  司机迟疑地看着她的脸,仿佛万分为难,苏夕冉于是苦笑,“去录音棚吧,顺便买点吃的带过去。”
  到了录音棚就看到萧崇至正在破口大骂,对象是公司新近签约的一位叫沈云的新人,选秀比赛出道,一双大眼睛眨起来十分的灵动,男人们大概都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吧,被这样的人望一眼,再硬的心肠都会化作水。
  萧崇至骂完了径自冲出门外,沈云却在跟自己的助理发脾气,发到一半见到苏夕冉立在一旁,忽然不好意思起来,小心翼翼地叫了声苏姐,她微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,“蛋挞,新出炉的,多吃点。”
  忘了是谁说的,这个世界就是这样,不是你欺负我,便是我欺负你,总是在一处受了气,再到另外一处给别人气受,忽然想起了早上那一幕,心中那股酸楚稍稍转淡。
  苏夕冉进棚之后状态出奇地差,跟萧崇至合唱的半首歌怎么也找不到感觉,天花板上的三盏灯照的人心中烦躁不堪,没办法唱出那种时过境迁的怅惘,接近十点还是没有进展,索性关掉了棚里所有的灯,任由自己坐在黑暗里,对麦克风说,“至哥,我没办法。”
  萧崇至并没有发脾气,而是了然地点头,坐在控制间里透过玻璃望着她,“那我们就这样聊聊吧。”
  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,也想不出可以说些什么,萧崇至却开了口,“这首歌是我三年前写的,那时候我收到了一张请柬,是她送来的,她在香港结婚了。”
  “她是谁?”
  “我大学时的女朋友,有一年期末考试我们一起在通宵教室上自习,她没有带厚外套,被冻得瑟瑟发抖,于是扒下我的外套穿在身上,把我冻得不行,大概是愧疚吧,后来她就做了我的女朋友。”
  “毕业的时候我们分手了,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的酒,之后跑去那个通宵自习室看我们在课桌上刻着的字,有我们的名字,还有一些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会说的话,后来再也没有那样爱过一个人,因为已经不再年轻,爱上一个人是最轻易也是最艰难的一件事,不能再爱的原因太多,也许只是时间不对了,爱情是天时地利的迷信,我深信不疑。”
  “她走得很决绝,我送给她的礼物全数退了回来,她在香港结婚的时候我没有去,虽然很想去看看她过的是否幸福,可是我做不到,做不到就这样看着曾经爱过的人就这样走出自己的生命……”
  她终于知道了这首歌的故事,知道了歌词的含义,重新录一遍便顺利过关,最后一个音符于空气中尘埃落定,苏夕冉居然泪流满面,她也不知道为什么,也许因为这个故事里的萧崇至忽然触动了心中的那根弦,产生了非比寻常的共鸣,仿佛在一个不经意地看到了面目模糊的自己。
  萧崇至的声音透过机械缓缓传来,“你呢,是不是也有一个这样的故事?”
  苏夕冉低头不语,那个故事也许发生过,也许现在还在继续,可她深刻的明白,不会有什么结局了,可是有些事,明明知道没有结局,却还是在继续,有的时候不过是因为不甘心。
  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萧崇至,“她的那些东西你还留着吗?”
  他一边找自己的东西一边回答,“早就扔了,没用的东西,搁在哪里都是占地方。”转过身来又补充道,“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这么个人吧,按照文艺的说法,可以叫做过去,伤痕或者死穴,你以为你丢了它,谁知道哪天它自己就找回来了,可是我已经不在乎了。”
  也许是真的吧,那个人是他的伤口,他又要变成自己的死穴,所谓的因果不过如此。
  从录音棚出来已经是午夜了,四处都是静悄悄的,黑暗中有车灯在闪闪发亮,像一只蛰伏的兽,她认得,那是周峪珲的车。
  默默走过去,拉开车门上车,不想说话,也也没有力气说。他接过她的手袋,“怎么这么晚,看你的样子像是打过仗一样。”
  苏夕冉笑了一笑,“可不是打仗,半首歌录了一个星期,今晚才找到点状态,唱完觉得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。”
  见她神色如常,周峪珲一颗心稍稍放下,苏夕冉倒是真的累了,上车就开始呼呼大睡。她安静地蜷在座位里,满身的疲惫,淡淡的灯光在她的脸上勾勒出一道玲珑而粲然的轮廓,难得一见的温顺柔软。他忽然觉得很是幸福,别人看见的都是美丽骄傲魅惑的苏夕冉,只有他可以看见她的疲惫,她的脆弱。
  苏夕冉醒来的时候发现四周一片黑暗,身上出奇地温暖,挣扎着坐直身体,发现车仍然公寓的地下停车场,周峪珲在黑暗中开口,“醒了?”
  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,“到家了啊。”
  那个字霎时让他的心明亮起来,“看你睡得正好,居然不忍心叫醒你。”
  也许是在车上睡多了,回到公寓反倒精神了起来,周峪珲去书房看邮件处理公事,她拿手提下载了电影窝在床上看,渐渐觉得胃里空洞得厉害,晚上在录音棚大家叫了外卖因为郁闷她几乎没吃什么,现在才觉得饿得厉害,几乎是在拉警报。
  这里的厨房基本上比样板间还样板,平时连水也不见得烧一回,好在冰箱里还有些储备,点火,烧水,把馄饨下锅,心想如果有紫菜虾米再有鸡汤做汤头就完美了,正在描摹鸡汤馄饨的美好画面,周峪珲却在她身后忽然出声,“我能来一碗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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